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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亿,是王健林定下的小目标,也是快手每两天不到就产生的亏损数字。

3月29日,快手发布了2021年四季度及全年财报。这是CEO程一笑自正式接掌快手150天以来的首份财报,也是公司上市一周年的首份年报。

抢跑完成港股IPO,“短视频第一股”快手在2021年,没有丝毫扭亏为盈的迹象,亏损幅度反而同比扩大了一倍,高达188亿。

同时,不仅与抖音的差距随着时间越拉越大,快手还没有保住短视频行业“千年老二”的位置,被微信视频号夺走。

在二级市场上的表现,也如坐上过山车一般,市值一度触达1.4万亿,之后较年内高点膝盖斩跌去八成,蒸发逾1万亿。发布业绩报告次日收盘,快手股价再跌6.24%。

 

快手不快了

一片愁云惨雨的财报季,快手交出的成绩单喜忧参半。

喜的是,快手营收及用户数据保持增长且创下历史新高,并在一些指标上不乏亮眼的表现。

财报显示,2021年快手营收811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37.9%;Q4营收244亿,同比增长35%。

2021年Q4,快手DAU(日活用户量)3.233亿,MAU(月活用户量) 5.780亿,均为历史最高水平,分别同比增长19.2%、21.5%。

然而,用户增长触顶后,快手出现了不可避免的降速和下滑。是否继续烧钱,成为一大忧愁和困境。

2021年,快手DAU和MAU的同比增速分别是16%和13%,远低于2020年同期的51%和46%。而年内一至四季度,快手无论是DAU还是MAU,环比增幅均在回落。

而在2018至2020年间,快手的营收增速分别为143.4%、92.7%、50.2%。2021年,这一数字降至最低的37.9%。

在互联网商业竞争中,慢是最大的原罪,意味着被对手赶超,迷途于时代的洪流。

据QuestMobile数据,截至2020年12月底,快手MAU为4.4245亿,抖音为5.3557亿,抖音领先快手9000万;而截至2021年12月底,快手MAU为4.1099亿,抖音为6.7180亿,两家的差距已经拉大到2.6亿。

后来居上的视频号,2021年DAU超过5亿,远远高于快手2021年平均DAU的3.08亿。

快手不得不烧钱,但188亿的惊人亏损额度,在互联网巨头里,也是仅次于美团的存在。

2021年,快手的销售及营销开支为441.7亿元,占比达到收入的一半。而2019年和2020年分别为98.7亿元、266.1亿元,占同期收入的25%、45%。

烧钱的成本在不断升高,但效果却越来越差。去年,快手每获得一个平均日活用户的营销成本为1013元,每获得一个月活用户的营销成本为700元。

截至去年年底,快手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326.12亿元。同期,其他互联网巨头,账面现金都是千亿级别。这么烧下去,地主家的余粮罐也快见底了。

香颂资本执行董事沈萌告诉氢财经,如果企业亏损的增长率大于营收的话,说明其营业成本转化为营收的能力呈下降趋势。对于快手未来一段时间主营业务的盈利前景,保持审慎的态度,因为目前并没有看到其找到一种清晰而稳健的长期盈利逻辑。

 

多元与危险

从财报中可以看出,快手的商业结构变化,越来越显著。早期快手直播创收曾占比高达90%以上,如今变成了由广告、直播和电商服务三驾马车拉动营收。

2021年的营收构成中,广告收入占比52.6%,由2020年的219亿元增长95.2%至427亿元,已然成为快手第一大收入来源。这一成绩放在充满变数的2021年,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承压效果。毕竟下半年在线教育、游戏、金融等有较大投放预算的广告,处于监管风暴中大幅萎缩,整个互联网线上广告业务都受到不同程度冲击。

电商业务是增长最快的一块业务,包括电商在内的其他服务业务营收74亿元,同比增长99.9%。

2021年,快手的电商GMV(交易总额)也达人民币6800亿元,同比增长78.4%。但如辛巴“假燕窝”、潘长江“潘嘎之交”等大主播翻车事故,也给快手电商连续泼上冷水。

以2021年的增长表现来看,会发现快手电商的GMV增速已经大幅减缓。最近六个季度以来,快手电商增速从2020年Q3 的300%一路降到2021年Q2的100%,再到Q4的36%,对于仍处于上升期的直播电商来说,这并非一个好兆头。

竞争对手却在一路高歌猛进。据称,抖音于去年11月末,就已达成万亿GMV。

而快手曾经的业绩核心直播业务,2021年占比为38.2%,整体下跌了7%。快手的直播业务在竞争和监管的双重夹击下不断衰退,当前已然式微。

财报发布次日上午,华尔街日报消息称“直播打赏金额将设定单日上限,并考虑实施更严格的内容审查。”此消息流出后,快手股价便应声而落了。

果不其然,当日下午,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国家税务总局、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就印发了《关于进一步规范网络直播营利行为促进行业健康发展的意见》,直播行业迎来新一波整顿。

 

改革和求变

在财报日晚间举行的电话会议上,程一笑总结称,短视频行业正从纯增量发展阶段,逐步往存量发展阶段切换。

行业竞争进入下半场,快手也在大刀阔斧地改革,急速调整自己,以适应局势变化。

整个2021年,快手经历了多次组织重组。先是6月,快手将用户及产品团队重组,打破了原有的增长部门架构,将增长业务整体划归统一负责人管理。

9月,快手又进行了创立以来最大规模的组织架构调整,将业务从基于职能型的架构转变为基于事业部制的架构,在主站产运线之外,并列的电商、商业化、国际化和游戏四大事业部应声设立。在调整事业部制度之前,快手架构一直以业务线为主,以职能部门划分。

10月,宿华辞任CEO,快手进入程一笑管理时代。程一笑上任后,将互联网凛冬将至人人皆谈的必修课题“降本增效”,作为快手未来的一大核心主题。

程一笑掌舵快手的Q4,烧钱节奏踩下刹车,销售及营销开支大幅缩减,亏损较上个季度立即收窄近11亿元。

但放慢营销投入力度,带来的直接后果是,用户增量和留存率下降。2021年Q4,公司平均月活5.78亿,较上一个季度仅仅增长0.9%。

沈萌认为,如果快手还没有通过前期大量的营销投入,做到自己品牌形象在消费者心中的地位,那么减少营销就很可能造成用户流失,因为缺乏消费粘性。

在国内市场饱和后,快手在2021年对外投入速度明显加快。由CEO程一笑亲自下场负责国际化业务的产品、运营与商业化,加码海外市场的拓展和突围力度。

然而,快手在美国市场推出的Zynn,涉嫌违规惨遭下架,成为其出海战略的滑铁卢,以至于在2021年度财报中,快手海外业没有太多谈资。而在竞争对手字节跳动在出海的第二战场上,凭借TikTok一枝独秀,快手与之并不能相提并论。

在这一年间,快手还成为了全球首家获得东京奥运会转播版权的短视频和直播平台,以及2021年春晚独家红包互动合作伙伴。快手当然想借此重塑公众认知,打破低级庸俗的刻板标签和浓重的“老铁”土味文化,完成品牌阶段性上浮来破圈。但巨额投入的收效并不显著,如整个冬奥期间,快手的话题量和用户感知度明显弱于抖音和咪咕,用户留存也表现一般。

去年年底,快手传出裁员的消息,部分部门比重高达30%。很多部门岗位收缩,或者中断原有招聘。

作为满一周岁的上市公司,快手并未能在抢得IPO先机后持续扩大战果,反而再临险境。眼下以及未来一段时间,快手将持续经受市场的灵魂发问,关乎盈利、关乎市值、关乎K线。

在业绩电话会上,快手CFO金秉在回答分析师提问时表示,快手对年内实现季度国内业务调整后净利润转正“很有信心”。

这种信心究竟是不是一种无端的“普信”,还在于快手能否在2022年上演一场蝶变来证明自己。

原文作者:王元石
编辑:马志刚